萤火森林来信

清晨五点零七分,晞晞踮着脚尖踩在覆满露珠的梧桐叶上,淡紫色裙摆沾着星屑般的荧光。她望着面包店橱窗里金灿灿的牛角包,鼻尖几乎要贴到玻璃上,指尖刚触到暖烘烘的雾气就听见清脆的铃铛声。

"这是魔法点心吗?"她仰头望着系着蓝围裙的男孩,晨曦给他的睫毛镀上金边,"它们会像萤火虫那样发光吗?"

小杰举着刚出炉的面包夹愣在原地,这个突然从巷口转出来的女孩像颗裹着晨雾的水晶球。她的银发间别着半透明的蝴蝶发卡,随着歪头的动作簌簌颤动。"要试试蓝莓酱还是巧克力?"他鬼使神差地掰开牛角包,热腾腾的香气漫过玻璃柜台。

晞晞小心地咬了一口,突然睁大眼睛:"我尝到六月雨落在蓝莓叶上的声音了!"她雀跃着转了个圈,裙摆扫落的面包屑在半空凝成细小的光点。小杰揉着眼睛看那些光斑坠入牛奶罐,突然被女孩冰凉的手指拉住:"带我去看真正的萤火虫好不好?"

他们跑过缀满牵牛花的铁艺拱门时,晞晞的凉鞋带子突然散开。小杰蹲下帮她系蝴蝶结,发现她脚踝内侧有片羽毛状的胎记,在阳光下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。"妈妈说这是星星糖的印记。"晞晞晃着脚丫,藏在裙褶里的蓝风铃草叮咚作响。

当夕阳把云朵染成蜜桃色时,小杰终于带着晞晞来到河畔的老槐树下。成千上万的萤火虫正在暮色中苏醒,像被晚风摇落的星子。晞晞忽然捂住嘴巴,瞳孔里跃动着翡翠色的光斑——每只萤火虫尾灯里都蜷缩着芝麻大小的精灵,正用露水擦拭翅膀。

"你们在准备迁徙舞会吗?"她脱口而出的瞬间,萤火虫群突然齐齐转向,用闪烁的明暗组成藤蔓状的光带。小杰目瞪口呆地看着晞晞伸手触碰光流,指尖漾开的涟漪惊起整片萤火森林。

深夜十一点零九分,晞晞蜷缩在阁楼天窗下写日记,月光在纸面流淌成银色的小溪。"第七次人类世界观察记录:今天学会了系鞋带,尝到了会唱歌的面包,还发现了萤火虫邮差..."她忽然停笔,窗棂上正趴着三只尾灯格外明亮的萤火虫,其中一只抖了抖翅膀,掉下一片带着焦痕的枫叶。

当晞晞用风铃草汁液涂抹叶片时,焦痕突然舒展成燃烧的求救信:森林北角的百年橡树遭雷击起火,困住了准备冬眠的松鼠家族。她抓起斗篷冲进夜色,发间的蝴蝶发卡振翅化作真正的蓝闪蝶,指引着通往密林的小径。

救出最后一只松鼠宝宝时,晨雾已经漫过林间。晞晞倚着焦黑的树桩喘息,忽然听见枯叶沙沙作响。转身看见小杰举着应急灯站在蕨类丛中,他校服上沾满苍耳,手里还攥着半块蓝莓面包。

"原来你会和萤火虫说话。"他的声音像沾了露水的蛛丝,在晨光中轻轻发颤。晞晞看着光斑在自己掌心聚散,终于说出那个藏在羽毛胎记里的秘密:"其实我是..."

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,河面浮起千万颗珍珠似的气泡。那些昨夜参与救援的萤火虫精灵们躲在芦苇丛中,看着两个孩子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,如同通向童话尽头的金色小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