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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月的阳光像融化的蜂蜜般流淌在青藤小学的走廊里。新生明攥着书包带站在三年级二班门口,校服领口的纽扣被他无意识地扭开了又扣上。教室里飘出彩色粉笔灰的味道,让他想起乡下外婆家碾米时扬起的稻壳。
"啪嗒",最后一排木椅突然发出异响。明循声望去,发现教室角落堆着几个落满灰尘的纸箱,歪斜的课桌下露出半截褪色的蓝布书包。那抹蓝色让他想起昨夜梦里游过窗前的萤火虫,等他凑近时,书包带忽然簌簌抖动起来。
"哇!"明倒退半步撞翻了扫帚,竹枝倒地的脆响惊飞了窗外两只麻雀。蓝布书包裂开道缝隙,几点萤绿色微光像流泻的星屑般溢出来,在他脚边聚成个光斑。这时他听见细碎的叮铃声,像奶奶挂在屋檐下的风铃。
"你在和我的萤光虫说话吗?"清脆的女声从头顶传来。明抬头看见扎着羊角辫的女生倒挂在梧桐树枝上,校裙像朵倒垂的木棉花。她轻盈地翻身落地,发梢沾着片金黄的银杏叶,"我叫阿棠,这书包里住着三百只萤火虫精灵哦。"
明感觉手心沁出薄汗。转学第一天就遇到会发光的书包和倒挂的女生,这可比数学题难应付多了。阿棠已经掀开书包,萤火虫们组成的光带缠绕在她手腕上,映得她眼瞳泛着翡翠色:"它们说闻到你包里有槐花蜜的味道。"
"那是妈妈做的..."明下意识护住书包,却见阿棠突然蹲下身。她食指竖在唇前,萤火虫群聚成箭头指向储物柜方向。细微的呜咽声从柜底缝隙传来,明趴在地上,看见团颤抖的橘色绒毛。
"是流浪猫!"阿棠的羊角辫扫过明的鼻尖,"教导主任说今天要赶走所有野猫。"萤火虫们焦急地打着旋儿,明注意到小猫后腿有道血痕。储物柜突然被敲响三下,教导主任的皮鞋声正在逼近。
"快把你的槐花蜜给我!"阿棠突然扯开明的书包。蜜罐掀开的瞬间,萤火虫们裹着金琥珀般的光晕冲向柜底。明感觉有温热的风拂过耳际,再睁眼时,受伤的小猫竟悬空飘了起来!
"萤火虫托着它呢!"阿棠拽着明冲向后窗。教导主任的钥匙串叮当作响时,他们刚好翻出窗外。明这辈子第一次知道槐花蜜能让萤火虫力气变大,就像他不知道这个古怪的女生其实已经默默观察他三天——从他帮低年级生捡羽毛球开始。
夕阳把操场染成橘子果酱时,明和阿棠蹲在废弃的乐器室里给小猫包扎。"其实它们不是普通萤火虫,"阿棠戳了戳停在明肩头的光点,"是去年毕业的学长留下的'勇气种子'。"她垂下头,羊角辫上的银杏叶轻轻摇晃:"我守着它们整整一年,直到遇见愿意为小猫冒险的人。"
明望着掌心闪烁的萤火虫,忽然想起清晨妈妈别在他衣领的槐花胸针。或许每个转学生都会遇到奇迹,只要口袋里装着甜蜜的勇气。窗外的晚风裹着阿棠的笑声,把三百点萤光吹成星河,悄悄落进两个孩子的瞳孔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