墨龙降世记

春日的阳光洒在青石巷口,马良正蹲在墙根用木炭画着蝴蝶。忽然巷尾传来急促的铜锣声,十几个衙役推搡着老铁匠走来,铁链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声响。

"三天不交税银,就拿你去抵债!"为首的衙役扬起鞭子。马良的指甲掐进掌心,他摸出怀中那支泛着青光的毛笔,在斑驳的墙面上画了头壮硕的耕牛。当墨汁凝成真实皮毛的瞬间,他拽住牛角大喊:"张伯快骑牛走!"

县令钱守财正躺在紫檀榻上抽水烟,忽然听见庭院里此起彼伏的惊叫。推开雕花木窗,只见半空中飘着十架水车,清泉如银链般浇灌着干裂的农田。他眯起三角眼,看见远处山岗上举着毛笔的少年,嘴角浮起冷笑。

次日清晨,马良被檀香味熏醒时,发现自己躺在锦绣堆成的床榻上。八仙桌上摆着翡翠貔貅镇纸,钱守财抚着山羊须笑道:"小友若肯为衙门效力,这金丝楠木笔架就归你了。"马良盯着对方腰间晃动的牢房钥匙,忽然露出天真的笑容:"我想先给大人画幅画像。"

当毛笔尖触到宣纸的刹那,马良的手腕微微发抖。他想起昨夜地牢里老铁匠浮肿的眼眶,笔锋突然变得凌厉。画中人身着官服却长着鼠头,正被墨色锁链缠住四肢。钱守财拍案而起时,少年已经跃上窗台,笔尖绽开的金光化作白鹤驮他冲上云霄。

暴雨倾盆的夜晚,整座县城被洪水围困。马良站在山巅挥毫泼墨,画出的木船却被浪头接连打翻。他咬破指尖将血珠抹在笔杆,绘出条鳞片泛着青光的巨龙。当龙爪撕开乌云时,少年没注意到暗处射来的弩箭。

钱守财踩着瓦砾走来,靴子碾过马良渗血的手背:"把神笔交出来,本官就打开城门放灾民进来。"少年垂着头咳嗽,忽然将毛笔掷向滔滔洪水。县令慌忙扑救的瞬间,马良用藏在袖口的炭条在石板上画出捕兽夹。

墨龙长吟震落山石,被困百姓突然发现洪水变成了浮空的星河。钱守财在蛛网般的闪电中惨叫,他抢到的毛笔正在疯长,笔杆生出木纹化作参天大树,将他困在虬结的树根里。晨曦初露时,百姓们看见城楼上缠着条褪色的布龙,而少年搀扶着老人走向炊烟升起的村落。